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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晴天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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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美的心碎 - 恋上我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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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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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这小会儿,拖成了大会儿,我不记得和梁竹碰了几次杯,可以肯定她一定喝得比我茫,眼神慵懒而性感,她忽然问我有没有看过川端康成写的《伊豆的舞女》,我说我只看过《土豆的侄女》,她被唬晕了,倒是一本正经在问,“是谁写的?好看吗?”
    
    我乐了,神秘地告诉她——我写的,好看得不得了,呵呵。
    
    梁竹居然对我发难,莞尔一笑,“那讲讲大致内容吧,自己写的,不可能忘了吧?”
    
    我也不怵,慢条斯理给她娓娓道来,“从前有个的王子,他想找到一位真正的公主结婚,可惜假货横行,真货可遇不可求,待他满世界转悠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一个落汤鸡跑到他们城堡,自称是真正的公主。于是,王子他娘便在公主睡的床塌上放了一粒豌豆,在上面压上二十床垫子跟鸭绒被……”
    
    梁竹无奈地打断我,“不算!你叫安徒生吗?还是欺负我没听过《豌豆公主》?你呀,还给取名土豆的侄女呢,真是的。”
    
    这时隔壁桌一位姑娘高声说,“昨晚进账四万,呵呵,今晚只挣得一万,唔唔唔~~”
    
    耳朵马上竖得比小白兔的还高,独个儿拼命计算,五万日元到底等于多少RMB……喂,别急着走啊姑娘们,再多坐会儿嘛,多说点……
    
    阁楼随即又恢复了清静。别致的怀旧风灯,夜未央,淡黄的风灯映出了美人面,屋外萧索的落雪,隐在云背后的月光……捧起夜光杯,世界立刻变得诗情画意起来,我陶醉其中。
    
    不料梁竹依旧饶有兴致,命令道,“我要听原创。”
    
    “杀了我吧!”
    
    “嗳,你到底多少钱把我给卖了?”
    
    “咳咳,说什么来着?原创是吧,成啊!嘴是干啥用来着?就为胡编乱造而生的,好好听着啊。”
    
    使上吃奶的劲,脑袋几欲中风,终于给编了个披头散发的故事出来,“土豆的侄女已年满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美景。按照多年前的媒妁之约,今年美景就要远去他方,嫁给叔叔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堂哥。叔叔家路途遥远,美景坐在送亲的轿子上,在一个柳絮飞扬的春天,他们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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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48:59
梁竹听得很认真,极大鼓舞了我胡扯的信心,“送亲的队伍经过新宿,见天色已晚,就此歇息一宿。半夜里,美景忽然咋醒,一地月光如水,她倚窗赏月,边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只见樱花树下有位吹笛的青衣少年,萧萧的落花在他身边飞舞,美轮美奂。这位吹笛的少年就如同一阵春风,顷刻吹开了美景未谙情愫的心,一时间,美景内心呀,可是千树万树,满城风絮,嗳,笑啥呢你?注意点自己态度!”
    
    她哦了一声,“没有啦,你继续说啊。”梁竹强忍着,眼里有一丝顽皮,避开我目光,低头去夹东西,过了会儿,终于绷不住又笑出来,“没想到,你倒钟情这类型的爱情情节呵。”
    
    “用不着拐着九弯十八滩来挤兑人吧,不过我会原谅你的不懂欣赏。”她越是觉得酸,越要使劲编,酸死她,“后来呀,美景接受了少年的邀请,他们进了一家小面馆,喏,就坐在咱俩这张桌子上,彻夜把酒言欢,花好月圆,良人相傍,一夜之后,两人都深深爱上了对方,等到天明,美景抛弃了一切,勇敢地跟随少年私奔,从此以后,他们相亲相爱直到老去,少年的名字叫良辰,后来有位文人把这个故事写成一本书,书名叫作《良辰美景》,风靡一时,许多年后,坊间仍流传着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听完后,梁竹却不满意,觉得故事太过理想化,她认为世情大抵如此——金风玉露一相逢,相逢后终免不了别离,落得唏嘘满地,她还说,有时候,遇见不如错肩。
    
    不容分说地,梁竹毫不客气地把我的故事结局篡改了,她的版本是:两人约定好,待良辰回家收拾一切,天明后在樱花树下相见,从此远走天涯。美景将从小携带的一颗明珠作为信物,赠予良辰,良辰亦对她许下旦旦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惜的是,良辰家中早已有了妻子,尽管深爱上美景,思前想后,依然狠不下心抛弃妻子,结果美景在等待中绝望,黯然离去。几十年后,又在这家小面馆里偶然重逢,此时,当年的少女早已容颜老去,翩翩少年也晚景凄凉,感时伤怀,良辰把明珠交还给美景,这个故事被文人写成小说,名字叫《还君明珠》。
    
    “伤感小说看多了吧!”我笑道,“亏你整天对着一堆色彩明艳的设计图,想不到丫的天空竟是苍白色的。”
    
    梁竹冲我淡淡一笑,随后笑容就像一朵潮湿的云隐了下去,幽幽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说,要是良辰没有家室,他会去吗?”
    
    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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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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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放在心上。与梁竹相恋后,总拿这个说事儿,挤兑她,认为她其实是在暗喻,如果我身边没有高纪,会不会和她一起,其实就是在变相表白,她当然打死不承认了,我当然死皮赖脸追着问了,嗳,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梁竹想也不想回答,在你爱上我的那一刻。
    
    “瞎说!哪来这么巧!”我撒泼,赖她身上缠着她,“分明是你先喜欢人家,要不干吗对我这么好!群众眼光是雪亮的,别打算隐瞒事实!”
    
    “在你还没有喜欢那个人之前,你会留意她的爱吗?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在你没喜欢我之前,有意义么?”
    
    梁竹,今天是国庆节,你那么有钱,至少比我有钱,不如就送一架时光机器给我吧,让我玩一把穿越,在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刻便对你下手,那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可以多许多吧。
    
    
    
    但凡触及自己的文章,总会无端地被注入强烈浓郁的感情色彩,不能冷静,也不管他人是否呕吐,是否爱看,在别人眼中分明只是一件勾一勾手指的平淡往事,在写的过程里却不期然的让我热泪盈眶,文字原本就不出彩,现在更是轻佻不起,浊如水底泥,我知道,但无可奈何。《大话西游》里,紫霞在城楼底要求至尊宝亲她,至尊宝一把将她推开了,开头看不会有什么感觉,等到片尾重播这一幕时,紫霞被推开那刻的怔怒表情却深深印入我的脑海中,至尊宝一心只念晶晶,却忽略了紫霞也会心痛,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要怪就怪我是个笨拙的追忆人,倘若送我一架时光机,早点上来写这个帖子,心情会涣然,叙述也不至于颠三倒四。
    下回会按照顺时针来叙述,不会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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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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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日本那阵子,都挺后来的事了,暧昧期吧。
    自从公司楼顶和梁竹吹风闲扯后,短期内也没啥进展,当然,估计她也不曾打算要跟我有啥么进展。
    平日里难得碰个面,电话是不打的,只是电梯或餐厅碰见,打声招呼,寒暄两句,仅此罢了。
    她始终贯彻温婉优雅的方针路线,不温不淡,虽然仍是亲切,可感觉总有点距离。有时候我会怀疑,是否曾经在车上喂过她吃栗子,是否曾看见她无拘无束,对我笑得像十七岁的小女孩……
    爱过谁,结束后,多年再见,你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与他在一起?那些耳鬓厮磨、睠睠誓言、要死要活的爱,都真实存在过吗?
    梁竹对我没啥想法,我却对她死心不息,心存不轨,并非出自自愿,开始全为了高纪。
    没有高纪,也许我和梁竹便会似两根平行线,始终“有距离”的延伸下去吧。全仗孙子的臭手,生拉硬扯,无赖地将我推搡前去,后来再加自己意志不坚,一来二去,于是乎就这么跟人家搅和缠绕上了,刮十号风球也打不掉。
    从前,我为此恨死了他,现在,挺谢谢他,谢他的狼子野心,错成了我的良辰美景。
    
    高纪知道了我跟她逛家私城,楼顶谈天,尤为惊讶。
    先是结结实实对我称赞了一遍,除了当初追我时经常挂嘴上的几个词儿,还下足了功夫添了猛药:虾么冰雪聪明、能言善道、惹人喜欢、还护花殷勤……
    我十分怀疑他说的到底是不是我,责怪他,“去你的,护花殷勤?敢情把我当男人了!”
    嘴上骂,可心里还是着了五迷三道,对高纪的媚语谗言我从来缺乏防御力。
    孙子礼赞完毕,接着才上正戏,,,,
    “暂不论出人头地吧,光想站稳脚跟,不至于像目前这样活这么窝囊,思前想后的,我看啊,就得傍上她这棵大树了。”
    我都被他吹得七晕八素了,当即表明态度,全力支持他的革命行动,需要俺上哪儿去抛头颅洒热血的,吱一声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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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0:24
(40)
    高纪是助理,主要工作其实是枪手。
    设计部的秃毛龟手下有好几名助理,清一色为刚毕业或只工作几年的青头小伙,高纪便是跟他。
    上头下达task,通常只邀几只资深老龟开会,老龟接到job,转交小龟们挑灯夜战、冥思苦想。待完成,老龟稍微过目,满意后,签上大名,直接呈上去,便是‘私家作品’。
    彼此心照不宣,是不成文的规矩。
    小龟们偶尔也被邀开会,但都很识相,唯唯诺诺,从不过多发言,不敢抢老龟们风头,众所周知,锋芒太露,死得最快。
    “秃毛龟早他妈江郎才尽了。”高纪忿忿道,“设计我做,钱他拿!龟孙子脸上的光芒有几多是我拿笔刷给刷上去的?还他妈整天对我呼呼喝喝,大不公平了!”
    我安慰他,“大伙都这样,也不只你一人委屈,况且老龟们不都从小龟做起的?咱甭去眼红别人,慢慢来,啊。”
    高纪更为激动,“太甘心,才容易成为别人的踏板,一辈子营营碌碌,你看看老刘,为别人做好几年嫁衣了,至今仍是枪手,房子也是供的……我不能像他们那样,太窝囊太可怕了,我他妈熬不到老来才得志……”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在口延横飞,其实高纪说得挺实在、也没有错,年轻人嘛,就该意气风发、豪情满怀,能像我这般不思进取混天黑的,也算稀有物种了,若是他也得过且过,那两人都甭活了,索性凑合着在家睡到死算了。
    可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清楚的,反正很不舒服,怪心慌。
    特别是他教我如何主动联络梁竹,打好关系,借机会将他的一个设计网页介绍给梁竹,再如何这般的将秃毛龟挤走时,我似乎觉得眼前的高纪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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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0:56
我问他,杂一下子就琢磨出整套计划?
    高纪特骄傲,“老早前就盘算好了,就是不知怎下手,做得太出面,恐怕遭人非议,被骂小人。”
    “你真聪明。”我鼓掌,心寒了片刻,杂没看出丫是这么奸险的一个人。更多的是担心,“那也用不着挤走秃毛龟吧?将网页弄去给她,她要是赏识了,自然会提拔你,而且咱俩会不会还嫩了点了?刚一进来就想为非作歹,别到时候吃不成兜着走呀。”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君子誓报仇。”高纪异常悲怆地说,不弄走秃毛龟,他想上位会很艰难,尤其对秃毛龟的怨恨可谓旷日已久,他对灯发誓,“弄不死他,就弄走他,弄不走他,也要搞得他鸡毛鸭血,半死不活!”
    我对他的豪情壮志再一次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心里在问,从前的高纪跑哪去了?还是,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高纪跟我厮混之前,曾告诉了我一件事。
    大二时学校有论文比赛,主题忘了,美学方面的吧。
    高纪文笔有两下子,成绩也特好,花两通宵撰了篇稿子出来,信心满满。
    寝室的哥们笑说,准能得奖,得奖了可得请吃饭。
    不料交稿前他电脑中毒了,稿子忘了存档,系统重装后全没了。
    后来水落石出,是别个寝室一贱男故意捣的鬼。
    我听完特替他打抱不平,“咱俩相熟太晚了,若是早些时候认识,肯定替你出一半的钱,咱找小流氓,不把丫揍个半身不遂,也要打得他遍地找牙,忒歹毒了!”
    高纪宽厚地笑着敲我脑袋,“姑娘家的,怎么整天喊打喊杀呀?退一步海阔天空,得饶人处且饶人,懂不?”
    我感动了,靠,这什么人呐,脾气真他妈的好,要是拿来给我做男朋友,还愁不能骑他脖子上,把他欺负到死为止?
    
    令我放弃一切顾虑,踢掉社会主义宣扬的品德风尚(本来就心存不多),因为高纪突然手握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发誓要在三年内买到房子,我才敢娶你。”
    够寸!我说,兄弟,就冲您这话,莫说抛头颅洒热血,抛身子我也奋不顾身、乐于效命。
    不就屈驾主动缠个女人么?才多大点事?秃毛龟拽屁的熊样我也早瞧不顺眼了,今个儿,咱正好手执正义的屠刀,惩治人神共愤的恶棍,也是替天行道、功德无量、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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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1:10
高纪让我请她吃饭,答谢人家招我进公司。
    照平常的话,自然是义不容辞爽快应承的,然而自从听了高纪的计划,心就怯了。
    尤其对方是我备有好感的梁竹,总觉得是在干一桩男娼女盗见不得光的事。
    我提议送礼,上她家坐坐就算了。
    高纪当即否决,认为吃饭才多时间沟通,联络感情。
    我说那行,你给她打电话,约时间三个人吃饭。
    高纪嗽一声腾起,严厉的眼光瞪我,表情逐渐出离愤怒,“刚才到底有没仔细听我讲话?她是管咱部门的,我就是不想做这么张扬出面,让她以为我别有用心。”
    “你也将别人想太深了吧?不就吃个饭,至于么你?”我不以为然,对他的激动难以理解。
    然后高纪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他说,很认真的说,“还有呢,你记得在她面前透露,咱俩已经分手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惊愕地看着他。
    “为什么?”
    高纪握过我的手,严肃而温柔,然后说,“我准备将之前帮秃毛龟做的设计,全部搬上网页,如果她看了,秃毛龟在公司肯定呆不下去了。可她知道咱俩的关系,一猜就猜着咱们串通好的,事情传了出去,别人一定会骂咱们是小人,喜欢背后捅刀子,往后在公司想必难以立足,所以得事先让大家知道已经分手了,就不会怀疑咱们事先串通,以为你是无心透露罢了,况且,目前也不清楚她跟秃毛龟的关系铁不铁,要是她有心包庇,咱们就算革命不成功,好歹也不会打狗不成反被狗咬。”
    他继续郑若其事安排事项,“等过段时间,大家都知道分手的事,你也跟她混熟了,我找个机会赶在秃毛龟交设计前,预先把它放网页上,你等那个时候再给她网址,到时候逮那只老鳖一个现形。”
    “然后呢?”
    高纪憧憬地慨叹,“等挤走了秃毛龟,事情冲淡了,咱俩就宣称旧情复炙呗。”随后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在公司假装假装就是了。”
    我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想问他,你会不会将事情搞太复杂了?说出来的却是,“真不敢相信,你竟考虑得如此周详。”
    那刻想扇他耳光,却找不出理由,想扇自己的吧,又下不了手,于是我点点头,甩掉他的手,我说,“行,都听你的。爱杂办杂办,我配合就是了。”
    孙子看出我脸色不对劲,连忙安慰,“宝宝,你不是生气了吧?你也清楚这一切全是假的,你要是不乐意,咱别干就是了。”
    “没有不乐意。”我已经没了心思跟他闹了,只匆忙撂下几句话,我说别高兴太早了,能不能跟她混熟我心里还没底,指不定咱台上水袖抖得手抽筋,折腾老半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纪尤为感动,鼓励我,“我相信你。”
    打记事以来,这话就代表着:可以冠冕堂皇地将人推进火坑,并且对方无法拒绝。
48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1:23
(41)
    
    梁竹第一次对我说这话,在一个时装秀上。是去日本前夕的事了。
    当时她在我耳边小声问,“嗳,台上那个模特,你觉得好看吗?”
    “挺好看的。”我说,“其实女孩子但凡短头发,打扮中性的,只要长相别太触目惊心,都挺别致的,在女孩子群中容易突围而出,吸引目光。”
    她笑了起来,看我一眼,“很有研究噢,看来。”
    “那是。从前班里有个女孩子,长头发那阵子不怎么显眼,开学忽然剪了短发,别提多清秀了,女同学都疯抢着要给她当媳妇呢。”我一声叹息,“于是吧,我就这么成了众女生的头号情敌了。”
    “怎么?结果被你抢赢,当了清秀书生老婆了?”
    我伸出手指,煞有介事在她面前摇了摇,“错,我是做她老公了。”
    梁竹笑着掐一下我的手臂,“没点正经。”过了会儿,她对着T台微微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那个模特,我从前的女朋友气质上跟她很似,都是酷酷的。”
    女朋友,我没立即反应过来。
    通常介绍女性朋友,我们都说女朋友——“我跟一个女朋友在吃饭。”“刚给我一女朋友打电话。”……可是奇怪为何她说,从前的女朋友?
    傻不愣鸡问她,“现在呢?”
    整句话的意思是:她现在人到哪儿去了?出国了?绝交了?还是她已经不在了?
    梁竹目光一直望着前方,没有转过来,很随意地说,“分手啦,她呀,很会迷女孩子呢。”
    我哦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开始石化。
49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1:38
(42)
    我有点承受不住这个意外。
    并不是排斥同志,我也迷范西泽,达芬奇,可在那刻我强烈地想笑。
    太离谱了,扯天上了,仿佛一名粗壮大汉冷不防对我讲,“我喜欢穿女性丝袜。”
    刹时间还真消化不掉。
    尤其梁竹并不像在开玩笑,所以我格外地想笑。可笑出来不礼貌,所以只好强忍。
    
    如果梁竹是很男性化的一个人,也就是所谓的TT,倒不至于我会意外,可她举手投足间,却是女人味十足的。
    在当初浅薄无知的同志知识里,我的眼里只有TT这类物种,不知何时起便一直形成一种荒谬怪诞的错误认识观,认为真正的Lesbian该是两名TT的爱,其他的,都是假的,演戏做样子的,不正宗的。
    而所谓PP的生物,则是经过后来私下钻研,四处打听,不耻下问,才豁然开了窍:原来同志的世界,也分武当派和峨嵋派,还有属于不分的*¥#%%教。。。。。。。
    
    我的石化引起了梁竹留心,感觉她稍微偏过头来,看了看我,随即又全神贯注欣赏走秀。
    担心她会不会正在后悔一不留神对我道了秘密,我思付,要不要说点别的,冲淡尴尬的气氛。
    她忽然开了口,“想笑就笑吧,看你憋着难受。”
    说罢侧过脸,毫不避闪地与我目光对视,那刻,我竟先羞了。
    梁竹习惯性地左手手指地抿了抿头发,别在耳后,嘴角仍是有笑意的,“有这么好笑吗?”
    “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让说了秘密的人不要忐忑,最好的办法,是告诉她一个关于自己的秘密。
    如果没有,那就瞎编一个。
    我不知道这个经她口中,平淡道出的,于她来说到底算不算秘密。
    但换了是我,十万两白银摆跟前我也不开口,黄金的话可以考虑。
50
 楼主| 晴天娃娃 发表于 2008-7-6 15:51:56
(43)
    秘密是关于我和小表妹的,其实我没有小表妹。
    “小时候跟我小表妹好得不得了,我俩差不多年纪,两小无猜,一块上学放学,结伴欺负小同学,连睡觉也是一起的。刚上初中吧,她生日,亲了她嘴一下,靠,感觉特好,像踩在云上似的,整个人虚飘飘。于是每天要亲,不亲就睡不着,她也是,天天见面了,还经常写信,写喜欢你我爱你,彼此也不嫌肉麻,只觉得青梅竹马的感情特难得。亲了大概一年吧,她爸妈将她接回老家去了,哭,俩人抱一块死哭,甭得多难受了。”
    我原本打算杜撰为:我的小表妹长得那叫一个俊,俊得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我每天躲门缝背后偷看她洗澡。
    由于担心梁竹会认为我是一个猥亵的人,遂作罢。
    
    我斜瞄她一眼,姑奶奶同志兼乱伦,级数强你一码,这回你大可安心了吧。
    煞有介事告诫她,“可不许跟别人乱说,知道吗?”
    梁竹意味深长晤了一声,点头,继续专注看秀,过了会儿,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我如受惊的草履虫,闪电般扭过头,警惕地盯着她。
    梁竹被我这么盯着,更是绷不住,拿手背掩嘴,我看她笑得肩膀都抖了。
    “尊重点好吧,这是我最最纯真刻骨的初恋。”我很严肃。
    “sorry,sorry。”她止住笑意,“我只是奇怪,你和你的小表妹兴趣怎么都一样?都爱欺负小同学。”
    她当然不知道,我的眼里只有T。
    “你有所不知了,打小咱俩都特男孩子气,上树掏鸟蛋,翻墙偷地瓜,小伙伴们有口皆传的‘霸王两朵花’,指的就咱俩,名噪一时。”
    “往事很辉煌的啊。”梁竹笑说,又若有所思,“上回你又说,你小时候很文静?裙子口袋里永远躺着干净的小手帕,整天在家读书习字,闲暇时就爱趴窗口上幻想,期待某天打雷劈一位英俊不凡的大款情人下来,把你接走?”
    我一下子语塞,支支吾吾。
    “怎么,没话说了?恩?”
    “不瞒你说梁竹,”我格外神秘地在她耳边嘀咕,“其实我小时候患了性格分裂症,在家一个样,外头一个样,我爸妈都急死了,领我奔省城治了好几年,初中毕业才治好。”
    她愕然,半响没一句话。
    “你瞧我现在,就是从前两个样的综合体,二元归位,魂魄合一。”
    说罢简直想抽自己大嘴巴,我他妈在胡扯什么啊!
    “梁竹,你别害怕,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医生也说了,永远不会旧病复发。”
    “这有什么好怕的。”梁竹轻刮一下我鼻子,“傻瓜。”
    “我说的你相信不?”
    她看着我小声说,似乎是不假思索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的。”
    心脏紧缩了一下,不曾料到她会毫无征兆地,对我说出这么句暧昧的,让我忽而悸动的话。
    还想凑上去说些什么,梁竹恰好也侧过头来,于是她的鼻尖轻微碰到了我的脸颊,冰凉的。
    她似乎怔了片刻,随即又自然贴近我耳畔,小声说,“等出去了我们再聊,我怕打扰到旁人,好像很不礼貌。”
    于是就这么一直静到了散场。
    
    很久的后来,我揶揄她说,“你这人假死了!弱智都知道那是瞎话,你还哄骗我来着,说相信。”
    她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在骗我呐,害我担心这么久呢,真怕你旧病复发。”
    “嘁,装吧你!”
    她灿然一笑,仍不肯承认,“没骗你的。”
    然后梁竹过来吻了吻我,目光刷得柔和下来,她说,“不知为什么,你说什么我都很容易会相信。其实呢,连我自己也感到奇怪,也害怕。”
    那么,我说爱你,你会信吧?还会一直信下去吗?
    我说,想只想和你一个过日子。
    你会信吗?
    会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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