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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记得那年的夏天特别长，长到令每一个毛孔都有种郁郁不安的冲动，长到我打开望远镜望着天上闪烁的星光，那是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苦闷这个字眼，那是青春时期的燥热气氛中被压抑的一丝凉风。
其实后来吹的凉风渐渐多了，我往前看看，往后看看，发现自己还是活的挺爽的。
我当时蜗居在这个小城市的一所初中里，每天从家里猫着腰骑上一辆破自行车晃晃悠悠就来到了学校。我发现我爱迟到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养成的，因为我压根就不想上学，每天早上的起床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挑战，而躲在屋子里看小说成了我一天中为数不多的几次高潮之一。
逃学的想法是高中的时候才有的，初中的时候完全想不到逃学会跟我有什么鸟蛋关系。我记得高中有一次我离家出走的后果也不过是被叫去谈了次心而已。我们班主任是一个暴脾气的中年人，他的拿手绝活是让不交作业的坏孩子去蹲马步，手伸直，腿不能发抖。我有一次看见他戴着皮手套把我们班最坏的那个孩子打的屁滚尿流，从教室前到教室后，一拳一脚踹来踹去。
如今内孩子也鬼使神差的当上了人民教室，我问他你打学生么。他说，我都打断三根桌子腿了。
我也记得当时的数学老师打我也打断一根桌子腿，然后他跟我说了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回去叫你爸来。
我觉得，老师的体罚只是身体受罪，老爸的体罚是身体和心灵双重受罪。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我对老师一直没什么好的印象，而且在我那个时候，这个土鳖城市的风气就是，老师打学生是应该的，是为学生好。
而且我记得我爸妈对我们班主任说，老师，我这个孩子要是不争气，给我往死里打。
理论上，老师基本上不会往死里打孩子，都是出来混的，客气客气算了；实际上，他们都做到了。
除了读小说，街头巷尾的漫画店也经常出现我刻苦钻研漫画的身影。可是当时漫画有些已经有半黄色的情调，女主人公半裸不裸，实在勾起了少年心中蠢蠢欲动的欲望。我记得突然有一天老师带着班上所有的女生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姑娘们各个面红耳赤。老师然后带着我们一帮男生出去，来到一个大教室，老师神秘的拿出一盘录像带，果然是我梦寐以求的生理卫生课。
可惜的是，它只告诉你如何保养，没告诉你如何使用。
于是我作为无数想探索人生真谛的爱科学的好少年其中的一员，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拿到了一盘满是划痕的日本VCD，上面居然还有标题叫做“疯狂X幻想”。
我爬在电视前面终于在接近花屏的屏幕眼前辨认出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到最后屏幕终于变清晰了，我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肉在蠕动。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我操，这太他妈的恶心了，真不好玩，老子以后再也不看了。
我后来觉得，一时冲动说的话都是错误的。这几年我经常犯这样的错误，比如说，我操，这烟太他妈难抽了，这辈子打死不抽烟。或者，我操，这酒太他妈难喝了，以后再也不喝了。
幸亏我还没有说，我操，这白粉太难吸了，以后再也不吸了。
印象最深的是开运动会，一开开两天，不用上课，在操场上搬着板凳看比赛。土鳖老师看我身高还行，腿挺长，又干瘦干瘦的，就给我报了个跑八百。我基本上没有跑中距离的经验，于是同学们听见枪声响起时，一根豆芽率先冲出了混乱的人群，第一圈跑完了，我领先第二名大概一百米。可内时候体力就已经全部用光了，于是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同学们看见这根豆芽和一个胖子艰难的争夺倒数第二的壮烈场景。
像这种奇特的事情还发生在我小学的时候，当时跑二百我已经进决赛了而且很有希望给班拿分。在枪响的那一刹那同学们凝神闭气观望着这根小豆芽到底有多少能耐，于是很不幸的是，我一用力结果腰带松了，同学们眼看着这根小豆芽一边跑还一边系腰带。
当时我就发誓，我操，再也不参加运动会了，这害人的玩意儿。
初中的时候我们都踢足球，虽然内踢球场面特别像赶鸭子上架，我记得当时我们班的足球队叫做“超级无敌霹雳火箭队”，是我们班一个好孩子取的，我发誓这辈子我也想不出比这还土的名字。
我从小是一个闷骚的人，然后“闷”字不见了只是最近的事情，可是本质上我存在某种程度的悲观。这种悲观至少体现在，当我回忆一些事情的事情，往往都是些令人压抑痛苦的东西which is 让我很不爽。
可是爽的地方在于，我可以拿这个当笑话来自嘲。我记得美国有一个黑人脱口秀主持人说过这么个笑话，“火很能激发人的斗志，奥运会上应该用火来给运动员鼓劲。比如我身上着火以后就跑特快，100码只用了4.3秒！我还发现当你身上着火后在街上跑时，人们都很有礼貌地给你让道。我只遇见一个酒鬼不知好歹地过来问我：‘哥们，借个火。’”――这是美国黑人相声演员理查德•普莱尔的一个经典段子。如果你觉得不够好笑的话，我告诉你，他说的都是真事。他有一次吸毒过量想自杀，往身上浇满白兰地，然后点着了。这件事的后果是他身上有50％的面积重度烧伤，差点死在了医院里。
这个人活到这个地步还能拿自己开涮真是不容易，不爽的时候其实很多，爽的事情也不少。
我记得我最爽的时候就是偷偷拿家里一百块钱去买一堆磁带，回家的时候藏在裤裆里，然后假装上厕所，把封面的塑料皮都扔到马桶里冲掉。做坏事的时候一开始都紧张的不行，到后来轻车熟路，把每个步骤都策划的有条不紊，包括被发现之后如何撤退如何撒谎，如何脸不改色心不跳。
我发现我心细的特点就是这么给锻炼出来的。
初中混了四年，终于没混上高中。别人告诉我，你这成绩上高中也跟不上节奏，再去初中蹲一年去吧，我当时非常不请愿。但是听说我要进的内个班里有个美女姑娘之后，嘴上装做勉强答应了，可是心中暗爽的不行。
可是我刚进内个班，美女姑娘就转学走了。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这一年白读了，费这劲干嘛。可是没过多久，我又偷偷喜欢上班上另外一个姑娘。
那不过是人生最开始的一时之痛，时隔多年之后我尝试用这种说法来安慰自己:我们这代人，并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 － 经年累月的战乱，肆无忌惮的瘟疫，亲人朋友的被信弃离， 这些只有在历史书上可见的伤痕，我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小苦恼小忧愁，又有什么值得去感伤的呢。无论如何，于我而言，那只是一个数字，一个抽象的代码而已。人类历史中的大苦难和大悲哀，只是我当时心里浅浅的一撇，而更多的，她一个眼神的错位，一次她和别人的随便打闹，却让我嫉妒的撕心裂肺。
我记得我已经暗恋她很久了，可是班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喜欢另外一个男孩子的。在那一段时间，我十分沮丧。可是她告诉我，她喜欢和我在一起。女孩子的多情总是让我感觉到我对她是如何重要，后来，她又习惯性的和那个男孩子一起打闹。我懊恼的只想撞墙。
我到底没有选择撞墙，我只记得当时有两架飞机撞了大楼。教室里一片欢呼声。
我好像什么都忘记了，却又好像所有的事情一起涌出来。让我回忆细节，我甚至想不到任何关于浪漫，美丽，温柔有关的情节和字眼。用我现在的词汇最准确的描述那个女孩，只是一个小泼妇，仅此而已。我有的时候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理论上爱情是盲目的，至少我证实了这一点。理论上爱情是纯洁的，实际上它充满了附加条件。理论上女人很容易受伤，实际上男的也不是那么坚强。理论上爱情很短，实际上爱情很长。理论上爱情很美好，实际上它就是很美好。
不扯了，睡觉去了。今天遇到一个小学同学，扯了几个蛋，一下把我拉回少年岁月了。
想写点东西，可一写就收不住了。明天还得上课，我操，以后不能这么晚睡了，不然明天又day off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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